孩子自制的“鲜花”，让我决定把他们送到山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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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∣石哲
大学毕业后，我志愿去山区支教。
山区艰苦自不必说，可是环境优美，一幅幅优美的画，宛如身在画中，让人留恋忘返；而且，山里果子特别好吃，特别甜。
支教完了之后，我想留下来，因为这里的美，这里的果子，又不想留下来，因为这里实在是没什么，不想把青春白白浪费在这里。
这两种想法在我头脑里来回打转，难以决定，只好暂时放一边，好好教孩子们。
所谓的学校，只不过是比自个儿家里大一点的房子，里面的桌子椅子多许多罢了，没有电脑，没有wifi ，我这在城里呆贯的人，叫我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去。
埋怨自己当时是少了根筋，还是头脑发热，干嘛要来这破地方，受这种苦，受这种委屈。
哦，要不是爸妈的坚持，我是不会来到这里。说什么锻练锻练，要饿其体肤劳其筋骨，才能真正长大。
筋骨没劳，倒是饿了体肤。每天上完课，灰头土脸地回到宿舍，第一件事是先把自己洗刷干净了，才能吃饭。
教学楼是个三层的房子，左边是食堂。吃的倒是挺丰富，有山鸡，有野兔，还有城里没有的各种野菜，让我嘴馋得要命。每天空腹而来，满载而归，都长了好几斤肉了，肯定回去之后，爸妈都认不出来了。
操场不大不小，除了两个篮球架，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。差点忘了，还有一沙坑，跳远用的，那是我经常“表演”的地方。
再前方就是五星红旗，一根长棍子杵着，就像是栓动物的木桩子，一点都不起眼，红旗倒是高高飘扬，每天迎着朝霞升起，在晚霞里落下。
孩子们一个个都身强力壮，只是眼睛里少了灵动的光芒。不过，在他们眼里，我看到了他们对知识的渴望，对山外面世界的向往。
有时我突然升起一股豪情，想要凭一己之力改变这里，带这些孩子飞出山里，呼吸一下城市的空气；但当我面对现实时，就成了熄了气的皮球。
孩子们对我超级好，他们很喜欢我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老师，喜欢叫我姐姐，只不过上课时还是叫老师。
他们经常帮助我提水，帮我做连我都想不到的事情，我很感激他们。
有一天，一个女生问：“老师，你是不是不会走？”
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沉默了一会儿，正当我准备开口，那位女生说：“我相信你不会走，因为你跟以前的老师不一样！”
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，转过头问：“怎么不一样？”
“以前来的老师都嫌弃我们脏，不敢碰我们，我们，也不敢碰老师。他们上完课了就回自己的宿舍，不跟我们玩。你不同，不嫌我们脏，还跟我们一起抢东西吃，我们大家都喜欢你！其他老师也都很喜欢你，真的，尤其是校长！”女生说了一堆话，说完，深情地看了我一眼。
校长，四十多岁，就跟我爸差不多大吧，鬓角有点泛白，一双大手，仿佛能握住亁坤。
他很照顾我，我需要什么，是有求必应，尽量满足。
“你这娃能来这儿就已经不错了，表现也挺不错。你比我女儿还小，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，不要不好意思。”校长有一天，在我下课望着远方山头时，对我说。
得到这个许诺，我开口道：“放假了，我想进趟城，去买些东西，我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！”
“为什么要带上他们？”校长不解，因为带着他们是个累赘，不方便，“想要他们帮你拎东西？”
我摇摇头，说：“我要带他们去看不一样的世界！”
校长见我这既有孩子气又充满了热情的话，笑笑：“你呀，还是小孩子！不过，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！”
放假了，三天，早已与孩子们说过了。
我有点爱睡懒觉，等我起床推开门时，就看见班上所有的孩子齐刷刷站在我房门口，个个都背着个小包包，眼睛里都是笑，笑得如鲜花般灿烂。
我被这阵式惊住了，嗫嚅道：“你们，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呀！”
孩子们不回答我的话，都跑进我屋里，帮我拿着东西，推着我往外走，嘴里还说着：“老师，今天你好漂亮呀！”说得我心里甜蜜蜜的。
我们翻山越岭，一路上欢声笑语，真是风也唱，鸟也唱。校长好像也年轻了许多，跟着我们一起唱。一路颠簸，我们不烦，反而很快乐。颠时，我们抱在一起。车要被我们的快乐充破了！
到了。
我带着他们先去新华书店，看看他们有什么想看的书，反正有一个月的工资浪费，不怕！
他们的眼睛被书点亮了，深深地吸引着他们。脚步随着目光前进，在自己喜欢的书面前停下脚步，轻轻地打开，抚摸着，像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，最宝贝的东西。
选到了自己喜欢的书，一个个都来到我面前，我一本本收集，交到收银台，孩子们个个都拿到了自己心爱的书，过来或抱抱我，或在我脸颊上轻轻地吻一下。我开心到能飞了！
然后，我带他们去了游乐场，嘱咐他们首先注意安全，选自己能玩的。
“如果摔着了，我可不管哦！”我故意这么说。
我也选了个我喜欢玩的项目，过山车。没想到，孩子们都喜欢玩，那就好好排队。
刚好一车。坐好了，系好安全带，扶住扶手，我检查了一遍，服务员也检查了一遍，再次嘱咐：“扶好了，我们出发了！”
欢声，叫声，震动天地，我们是明天世界的创造者。
他们一个个脸上绽放着笑容，欢快地下来，都说着：“真过瘾，真好玩！”
接着我们去到了商场，我给他们每人买了一盒冰激凌。他们很是开心，轻轻地添着，一口一口慢慢地吃。有的舍不得吃，想带回家给自己的爸妈尝一口，被我制止，告诉他们，到家就化，没法吃了。
我也给校长和自己各买了一个，给他的是大多是巧克力的，冰的成份很少，怕他吃不了冰的。校长推说不要，借口这是小孩子吃的，可我不管这些，已经买了递到他面前，不吃也得吃。
该回去了，收获还挺大，既有物质方面的，也有精神方面的，真好！能多来几次吗？我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，自从那次后，孩子们的学习热情高涨了，也积极去探索。我会的，详细地讲给他们听，不会的，坦白从宽，自己学习，或者我们一起探讨，寻找答案。
我想改变教学方法，让他们从学习中得到乐趣，而不是死记硬背地记住枯燥乏味的知识。
先设计几个主题，组织孩子们讨论，几个一小组地讨论，再交流各自的看法。
没想到，孩子们热情洋溢，讨论激烈，到下课铃响了，他们都建议：“老师，这太好玩了，能不能再玩会儿？”
这种教学效果还挺好，我得搜肠刮肚，认真想课题，再加上要期末考试了，备课出题，忙得不可开交，我累倒了。
刚开始，我感觉肚子有点痛，没当回事，继续备课。慢慢地，更有点痛，痛经？我一累就犯这毛病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。
我喝了一杯热水，仿佛好了那么一点点。可是，到了黄昏，我痛得站不起来，汗珠从我额头上滚下来。
孩子们见我这般模样，焦急地问：“老师，你怎么啦？生病了？”
他们有的扶着我，有的跑去找校长。
校长没一会儿就过来了，一脸焦急地跑着，二话不说，蹲下身子，背起我就往外跑。
孩子们都跟着，扶着我后背，一路小跑，下山，把我送到了最近的医院。
边跑校长边说：“丫头，再坚持会儿，一会儿就到医院了！”
我趴在校长的背上，有一股暖流冲进我心里，让我很温暖 。那种感觉就像趴在自己老爸背后，拽着老爸的耳朵，当方向盘，但是我不敢拽校长的耳朵，他不是我老爸。
医生检查了一下 ，告诉校长：“只是劳累了，痛经，输点液就没事了。回去了，好好休息！”
校长一个劲地点头，一个劲儿谢谢医生。
医生走了，校长说：“丫头，以后身体不舒服，早点儿说！别累坏了身体！”
两个高个的男生，表态：“老师，以后有什么事，你就叫我们做。你是女生，力气小，没我们男生大！”说着，秀出了胳膊，还没发育好的胳膊，有点稚气，但像个小男子汉。
我躺着，看着他们的忙碌，看着他们为我奔跑和着急，心里有些难过，过意不去，更多的是感动。他们没城里人的尔虞我诈，有的只是纯朴，如果你对他们一份好，他们会千倍万倍地回报你。
在如潮水般的爱里，我说了一句：“我知道了！要好好休息！这几天，我就吃了睡，睡了吃，过一过猪般的生活！你们呢，就好好复习，考一个好点儿的期末考试成绩。”
“老师，是不是考完试了，你就要走了吗？”一位小女生把心里的焦虑说岀来。
我支撑着坐起来，说：“我不会！”但说得没那么有底气，因为我前一段时间还在想着回去的事。有点羞愧！
孩子们听到这个，都特别开心，说着：咱们先回去，让老师好好休息！
孩子们走了，校长拿着他的过时的破旧的手机，给他媳妇打个电话，拨打半天，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，打通了电话，告诉她我生病了，在医院，会晚点儿回家。
我很不好意思，觉得拖累了校长。
校长倒觉得是学校的艰苦条件导致的，他还觉得对不起我。唉，不互相谦虚了！
我好了，孩子们也该考试了。
经过两天的考试，孩子们考得真不错，平均成绩超过县城里的两三所学校，尤其是梦瑶的数学成绩达到了93分，超出了我的预期。看来，他是很好的数学苗子。
这当然是得到了大大的表扬，孩子们开心，我也很快乐，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的爸妈。爸妈很激动：“我们家娃长大了，有出息了！”
暑假里，我没回去，我要走遍这儿的每一座山，也算是一种锻练。
走完了，也就开学了。
开学就是教师节。
教师节这天，我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。孩子们站起来，叫声“老师好”，然后他们像变戏法一样，手里拿着各种纸质的、自己做的鲜花，还有自己去山上采的野花，一朵一朵放在我手里，我的衣服上 。其他老师也给我送上祝福。
我眼里除了泪之外，还看到他们一个个可爱的笑脸，纯朴，还有点傻傻的。在我心里，我已坚定了我要留下来的想法，至少我要把他们带出山外。
教师节，我收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最好的“鲜花”。
作者简介：石哲，工作之余喜欢阅读写作，写字画画，是位社恐，再无其他优点。
事事分成败，唯成长不可逆
投资自我永远是最明智的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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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l石哲
封面 l 网图侵删
图 l 网图侵删
本期编辑 l 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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